岛国落难白富美的华丽蜕变
转载自人间thLivings
谁也没想到,离婚后的小静,人生简直像开了挂——也可能是,决定孤老终生的她,不再把任何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这才算真正断了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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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鱼》剧照
记得前几篇稿件发出后,有读者留言,说我写的东西一股子地痞流氓味。我想说的是,他们似乎真长了一双慧眼——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十足的好人,个人经历也着实有点复杂,所以实在抱歉。另外,我还想说,真正的流氓,是看不出来的,更没有味道,能被“看到”的那些,很可能是赝品。
前不久,我去哈尔滨参加哥们的婚礼,遇见一位我曾经认为根本没救了的女孩——她曾经周旋在几个流氓之间。没想到,她最终却杀出一条活路。
1
认识小静,大约是20年前的事。
因在国内大学表现实在太“优异”,我被提前颁发了“肄业证”。为了让被我气得半死的老爷子多活几年,顺道给他省点钱,年初,我到了地球仪另一端的岛国闷头打工,准备凑足万恶的资本主义大学的高昂学费。
为了赚钱,我啥活儿都干。但从意大利餐馆后厨肮脏水池边的洗碗工,一路混到当地土著餐馆的二厨后,我意识到,以我那时赚钱与花钱的速度比,距达成目标好像还得几十年。刚好,玩摩托车改装时,我结识到一位臭味相投的土著大哥。因我一脸横肉,外加体育棒子的身板,以及丰富的街头实战经验,他便引荐我到一座小镇上的华人赌场里当保安。
在这个个人信用体系完善得令人发指的国度,作为一间合法却不合规的地下赌场的保安,工作内容基本上跟国内打更的老头差不多。我们更多的只是充充场面,控制一些输急眼了或者赢疯了的赌客们发泄的尺度。当然,老板肯好吃好喝又几倍工资地养活我们,还有些其他不太和谐的目的,在这里就不必赘述了。
记得有次给老板充当“快递员”,骑着排量比一般民用轿车都大的摩托连续奔袭多公里后回到赌场,我累得像条狗,准备倒头就睡。但我连骑行服都还没脱利索,楼下赌场的保安主管黑哥就上来砸门:“雷子,楼下有个妞儿指名道姓要找你,等你挺长时间了。”
当时我就有点懵。天地良心,闷头打工这一年多,我洗心革面,夹着尾巴做人,可真没拈花惹草。我赶紧穿上衣服,下楼一看,那个从头到脚一身牌子货的女孩,我还真认识——小静,是我刚来这个岛国上语言学校时的同学,是班里华人中年纪最小的,目测当时只有十六七岁,估计初中没念完就让狠心的爹妈给送出国了——我此前和她不算熟。
“哥,我有点事想求你。”小静开门见山,却似乎又感觉有点唐突,摸出手机要打电话,“算了,我还是让旭哥跟你说吧。”
小静嘴里的“旭哥”,是我们二十几个中国留学生小圈子里公认的老大哥,他因替国内的老大背黑锅,从香港一路辗转跑到这里。和他接触那段时间,他把我从一个脑袋里满是风花雪月的二X青年,变成了一个要为自己生活打算的现实主义者。既然小静都把旭哥给搬出来了,看来这事就必须得办了。于是我说:“你直接说吧。”
小静沉默许久,看起来在努力组织语言。突然,她像想起了什么,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两盒特供烟,又解下腕上的名表,一并递给我。
“小静,你有什么事直说。”搬来“大神”还出手如此阔绰,我不由得对这个身家不菲的女孩警觉起来。
“哥,我男朋友在楼下赌场里输急眼了,偷了个钱包,让你们的人给扣了。现在都不知道人在哪儿。你能帮忙打听一下,再想办法把他给弄出来吗?”小静说着说着就急哭了,接着又把宝马车钥匙连带着身上的香奈儿挎包一起塞给了我,“哥,求你了,只要能放了他,花多少钱都行,不够我打电话回家要……”
如此场景,除了答应,我别无选择。毕竟,老大哥的面子在那摆着呢。
回到赌场一打听,我才知道胆敢在赌场里造次的那个小瘪三我还真见过,是附近一家中餐店的帮厨,偷渡来的,没合法身份,长得像只猴,也没啥钱,只有一张好嘴。他嗜赌成性,曾多次因企图赊账而被我们扔出去。
这种没有身份又敢犯事儿的偷渡客,我太知道他们的结局了——当地华人黑帮大头目,绝不会容忍有人在他的地盘造次,一定会杀一儆百。可我只是个小喽啰,单凭我自己捞他出来,难度实在太大。
思来想去,我只能将私交甚好的黑哥拉下水。以为我想泡妞的黑哥只是骂了我几句,便偷摸找到那个被偷了钱包的华人餐馆老板,自掏腰包给出双倍赔偿。那位压根不差钱的老板,自然乐得给黑哥这位恶名在外的保安主管个面子,不仅没收钱,还表示不再追究,更不会声张。然后,我俩又找到那个倒霉蛋,挑不太重要的部位一顿毒打,厚着脸皮带着那位餐馆老板一起去找赌场老板求情,赌场老板亲自下楼检查了一下小瘪三身上的伤,确认不是画上去的,才答应网开一面。
小静等在停车场。把那倒霉蛋交给她时,我也把她塞给我的东西一并还了回去。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旭哥的面子必须给。再说,我打心眼里佩服这样重情重义的女孩。可能是一时不知如何感激我们,小静哭着给我和黑哥跪下了。我还没来得及去扶起她,一旁那个原本跟条死狗似的家伙,忽然恶狠狠地冲向小静,一个嘴巴子抽过去:“男人的事你瞎掺和什么?净他妈给我丢人……”
当时,黑哥按住了已经摸出后腰匕首要扑上去的我,趴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这都是命,你管不了的。”
2
工作性质所致,赌场的生活很闭塞,我们吃住都在那栋楼里。尽管伙食和住宿标准已赶超五星酒店,但我们外出都得打报告,与外界几乎没有交集,手机更不可能有。这种见不得光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但看到床底板下那堆越来越厚的大额钞票,一切牢骚都变成了云烟。
大约过了两个月,我正忙着在宿舍里“炸金花”。赌场餐厅主管Hln一脸坏笑地找来:“楼下来了个吃霸王餐的大陆女孩,说是要让你替她买单……”
我勒个去,用屁股我都能想见那一定还是小静。因为在这里,除了餐厅和赌场里的女性工作人员,我压根就不认识其他女孩。
当我到了餐厅时,发现小丫头胃口真不错,几乎把整本菜谱都“打印”出来摆上了桌,另外还点了两瓶年份可能比她岁数还大的红酒。看这架势,她可不像是普通饿急眼了。果然,当小静看到我时,醉意明显,厚颜无耻地笑着说:“哥,我没钱了,帮我在你们这里找个活呗?干什么都行,我英文也不错的……”
那一瞬间,我都震惊了,这小妮子是压根没给自己留后路啊。按理说,生活在这种“一人放屁全镇闻味”的小镇上,她应该知道这地方是个“匪窝”啊?感情她这是跑到匪窝里来耍流氓了?
坐下来后,我耐着性子听她语无伦次的讲述。
原来,这小丫头从小就不爱读书,又赶上家境不错,15岁就被父母送出了国。原本她在这边有个远亲能帮忙照应,但那种一切全用金钱说话的人际关系,真没她父母想象的那么温馨、体贴。而她生活基本不能自理,更不谙世事,平日游手好闲,或者就去语言学校附近那家更大的赌场里消磨时间。后来,遇到那位估计年龄能跟她爸直接拜把子的“大厨”,几句花言巧语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父爱,两人便同居了。
然而,在这半个月前,小静父亲在国内犯事儿了,与其母亲双双锒铛入狱。她失去了经济来源,变卖所有值钱之物也满足不了那个瘪三的贪欲后,便被无情地扫地出门。她没钱、没工作,书也没好好念,回国也无门,因此想着好好吃顿饭就去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长眠。但路过这家小镇上最高档的餐厅时,她忽然想起了这个近乎碰瓷的妙招。
这次,无论什么理由,这个忙我还是必须帮。虽然Hln这个几十年前从广东偷渡到香港又辗转到这里的老妖婆从骨子里瞧不起大陆人,但也实在不愿招惹我们这些随身带刀的恶汉。而距成仙“一饭之遥”的小静,自然也放下了富家女的养尊处优,从擦杯子开始学习当一名合格的餐厅服务员,成了Hln“蹂躏”的对象。当然,在这里,大伙儿都各有各的不幸,对于这样一个小丫头的同情乃至别有用心的照顾,也让大家相处得其乐融融。
年前后,岛国首都发生了一场动用了冲锋枪、手榴弹的火拼事件,震惊整个欧洲,事件发起者是一个华人黑帮。坚持“好钢用在刀刃上”的赌场老板,一直选择雪藏我们这些重金养出来的打手,但我们中有俩哥们,刚好去首都护送一批店里的物资,其中一个被曾经的兄弟拉去“助阵”。结果,混乱中被警察的流弹击中,医院就咽气了。
眼见着一天前还凑在一起喝酒、吹牛的兄弟忽然就没了,我受到强烈的冲击,决定离开——毕竟钱也攒得差不多了。我再次求助黑哥,他协助我成功说服老板,脱离虎口,又蒙过雅思考试,我混进了还算不错的M大学继续读书。而后,我才知道,我能混进这所面试淘汰率极高的大学,原因竟然是我曾是一名Mafia(黑帮)——老外的思维真看不懂,也可能在他们眼里,Mafia也是一种职业,弃暗投明、洗心革面这种事,他们应当用实际行动给予支持。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面试我的有一位我专业里的系主任,听我坦白自己是Mafia后,大二时,还主动帮我介绍了一家对中东某国政府服务的公司,我那鸡飞狗跳的青葱岁月,也终于告一段落。
学校离小镇很远,而黑哥和小静他们待的赌场依然与世隔绝,那几年我们也就基本断了联系。
3
年夏天,黑哥找来学校,还跑图书馆堵住了我,急切地想请我想办法帮他把一笔巨款弄回国。听他讲完,我才发现,在他身后甜得有些发齁的女孩居然是小静——原来,他们已经在一起一两年了。
把现金弄回国的难度不是太大,但黑哥费尽周折找到我,只因那笔钱的数额实在巨大,他只信任还算有点人生追求、也多少有点节操的我。而那笔完全是他用命换来的钱,将要汇去的目的地居然是北京——他自告奋勇把钱汇给小静已经出狱的母亲,给她当作东山再起的资本。
虽然有些意外,但我也由衷地替小静感到高兴。在别人眼里,12岁就跟村里人一起偷渡出国的黑哥,游离于各种灰色地带,绝对是个黑社会里的大流氓。但在我看来,他是个如假包换的纯爷们——在外如何凶狠是他的事儿,至少,在对女人方面他还能付出真诚乃至承揽责任。
当时小静一脸幸福,后来想想,那也是我见过她最甜蜜的时刻了吧。那一夜,我们一直喝到了次日我不得不去考试之时。我们都很开心,3个曾经从人生至暗时刻走来的人,都感觉自己的人生有了新起点。
考试完后,我的确找人帮黑哥转了部分钱回去。随后,我带着在这里谈的女友回国见父母,还顺道见了小静母亲,将剩下的一部分钱也都给了她。
那以后,我和黑哥、小静他们几乎又断了联系。
年,得益于诸位老师的手下留情,我终于混到颁发本科毕业证那天。算上国内不幸夭折的那段时光,为了这张文凭,我足足等了10年。
为了纪念这“十年磨一贱的时刻”,我带着在M大读大一时就上了我这条贼船的媳妇进行环岛旅行。当时,媳妇已经怀孕6个月,我想让她见见我曾经那帮狐朋狗友,于是准备了一次聚会。我给旭哥他们那帮人打了电话,大部分能来。至于黑哥和小静,我联系不上。
但没想到的是,我还是见到了小静。
那次聚会,我在那个曾经端过盘子、洗过厕所的五星级酒店里开了好几个房间,以便从外地赶来的朋友玩得尽兴。聚会后,喝得烂醉的我,趁着夜色抱着媳妇坐在海景大阳台上,给她絮絮叨叨地讲述着我的过往。不一会儿,我隐约意识到斜上方露台有双眼睛一直在暗中偷窥,我瞬间清醒了——保安工作做久了,即便有醉意,我依然有本能反应。
我很快就看到那个偷窥的人,我认识他。他叫刘麻子,也是我当年脚前脚后一起到岛国的哥们,我此前也给他发出了聚会邀请,但他并没答应出席。关于这家伙后来的经历,我在聚会上也听说了个大概,说起来倒跟我有些类似。只是,我是黑,他是骗,我已经从那个坑里跳出来了,而他转行成为赌场里的老千,乃至于贩卖毒品的小喽啰——毕竟,赌场里那些拿钱不当钱的赌徒们,才是毒品最大的客户群。
出于好奇,我说服媳妇——怕她怀疑我借机跟那帮哥们去脱衣舞酒吧鬼混,我只穿了短裤就走到刘麻子的房间。刘麻子仓皇开门时,我就闻到了房间里浓郁的大麻异香,而里面的场景更是吓了我一跳——房间里的地板上,赫然躺着一个全裸的女孩。
我大惊失色,用手去试探女孩鼻息时,这才发现,女孩居然是小静!幸运的是,她只是睡着了。
“雷子,我们原本想去你的聚会的,但她又反悔了,然后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刘麻子说着,递给我一瓶啤酒,还有一根手工卷烟——毫无疑问,里面是大麻。
“你们?”我粗暴地打断了他,无论如何,我都不敢相信曾经一脸幸福的小静,能跟这种垃圾混在一起。说着话,我抓起张毛毯盖在小静身上,却不经意看到小静胳膊下露出的半截针管。
“呵呵……”刘麻子笑得有些尴尬更有些猥琐,“我知道你们曾经的事,也听说过黑哥,但黑哥嗝屁了,小静也跟我在一起半年多了。”
“你好好说话。”其实看到小静的时候,我已经想到黑哥的归宿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但刘麻子的语气还是让我怒火中烧。刘麻子倒也不生气,依旧笑呵呵地说道:“我就想问问你,当年你给她妈弄回国的那笔钱,到底是多少钱?有没有什么凭证?她妈现在发了……”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我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他这是特意来这里等我的吧?提前被我发现只是个意外。刘麻子的脑子也真不白给,连如何分赃都替我安排好了。尽管我见过太多黑心的人和事,但如此臭不要脸、连已经不在人世的人的钱都要算计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我瞬时失去理智,直接冲他挥了拳头——为了黑哥,更为了小静。
屁股本就不干净的刘麻子自然不敢报警,我也并不能往死里揍他,毕竟跟这种人动手,本身就是件脏手的事。
出够了气回到房间后,媳妇正倚在床头看考研的书,发现我脸色不对,又看到我身上的血迹,尖叫着扑向了我。我的脑海里却全是小静躺在地毯上的身影,回忆着认识小静后的一幕一幕,那个在语言学校里目空一切的富家女,到底是如何沦落到如今这一步的?
作为朋友,我真的想再帮她一次,可是,我又能做得了什么呢?因为见过太多,我厌恶毒品,更打心眼里讨厌吸毒的人,即便那是小静,但我也已经开始讨厌她了。更棘手的问题是,眼前的状况,我根本不可能跟已经怀孕6个月的媳妇去解释清楚。
当时我想过报警,但我也知道,报警也解决不了问题,而我又恶意殴打了刘麻子,即使鱼死网破都进警察局,但之后呢?小静还得回到刘麻子身边,或者再去找个类似刘麻子的男人,因为她需要毒品,更因为她根本就是个没断奶的孩子。
我当时想,毫无疑问,小静完了。别的都好说,但只要沾上了需要静脉注射的那玩意,她就彻底的完了。这又能怪得了谁呢?也可能黑哥当年说得没错,这就是命,谁也管不了的。
我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很快便和媳妇儿离开岛国。
回到家乡后,浮浮沉沉的十多年,大多数时候我都想不起那段日子,更想不起小静。她更像是那段日子里特别又隐秘的存在,只是当我以为她就此完全消散在时间中时,我居然又再次见到她了。
4
年4月的一个好日子,当年在国外的一个哥们结婚。破产后的我,本就在给婚庆公司出婚车维持生计,自然责无旁贷地驱车奔赴哈尔滨去凑热闹。婚礼前夜,那群曾经的难兄难弟们天南海北地再次凑到一起。Singlparty上,姗姗来迟的一位美女,忽然冲过来抱住了我。
小静?
如果不是记忆迅速涌出,我很难将眼前这位容貌和身材都堪比韩国女团的美女,与当年那位还没发育完全的黄毛丫头联系起来。而当我确认她真的是小静后,居然有了种目睹死人复活的毛骨悚然感。
小静眼睛、鼻子和脸颊显然都整过了,胸部比例也实在不太科学,脖子上的皱纹更暴露了她的真实年龄。然而,如果我不是认识了她太多年、还依稀记得她当年的模样,我可能不会注意观察这些细节,也不会相信这是位“奔四”的女人。
那天晚上,就如同当年在“匪窝”里耍无赖的小丫头一样,小静抱着个红酒瓶子就不撒手。在群魔乱舞的房间角落,她甩飞高跟鞋,赤着脚坐在地毯上诉说着那些年我也不清楚的故事——从“匪窝”开始,聊到了黑哥,聊到了刘麻子,也聊到了她被母亲接回国之后的一幕一幕。
黑哥的死,是意外,但也并不太意外。一次再寻常不过的聚会中,我们那位赌场老板酒后失态调戏了服务员,与一位厨房里打黑工的福建人——服务员的男友——起了点冲突,作为老板的贴身保镖,黑哥必须出头。作为小有名气的安保头头,他压根没把对方放在眼里,更没想到对方能直接下死手。
打黑工的福建人,与世隔绝,除了厨房里的那点事,他什么都不懂,更不认识黑哥,但自己女友被调戏的耻辱,让他直接挥出手中的菜刀,刚好砍断了黑哥的颈动脉。人就这么没了。悲痛欲绝又没了主心骨的小静,一时间也不知何去何从,几经辗转,就跟刘麻子混在一起了,还染上了毒——企图以此忘掉黑哥。
刘麻子这辈子没认真干过一件事,但他想到以黑哥的名义勒索小静母亲时,却找了专业人士伪造了相关的文件,还找人查到了小静母亲的银行转账记录,追到了若干笔从境外转入的资金。而对人生已经了无生趣的小静,只能任其折腾,后来甚至还主动去配合他——因为他们太需要钱来买毒品了。
小静母亲并不是个不认账的人,也一直想归还黑哥寄给她的那笔钱。但小静并不知道,当年我去拜访她母亲送去黑哥的另一笔钱时,为了方便,所有欠条上签的都是我的名字。刘麻子凭空出现而我又失联许久,久经人情世故的小静母亲立刻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而女儿的反常,更让她决心放下生意,亲自带人奔赴万里之外的岛国,把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头的小静带回了国,并想尽千方百计,终于成功帮她戒了毒。
后来,在母亲的安排下,小静结婚了,嫁给她母亲南方公司的技术员,也留在了南方。原本,小两口计划着要个孩子。没想到,走投无路的刘麻子被遣送回国后阴魂不散,再次找到小静要钱,并以向她老公爆料相威胁。
终于,小静向母亲坦白了曾经的一切后,小静母亲毫不犹豫选择报警,因为她知道她们永远满足不了刘麻子的贪婪。警察也压根没给刘麻子任何爆料的机会,直接把他扔进了监狱。但从小静的反常中起了疑心的丈夫,还是想方设法托人去北京打听到了小静的过去,然后选择在得到梦寐以求的当地户口之后,愤然离去,捎带着拿走小静一半的家产。
说到这时,小静哭得很伤心,连我都有些动容。毕竟,这小丫头在芳华岁月里所遭遇到的,是一场接一场的人间悲剧。
为了调节气氛,我主动问起小静如何从丑小鸭逆袭成白天鹅的。小静才破涕为笑,狠狠地打了我一拳,笑骂道:“臭男人,就知道你们关心的永远是这个。”
“废话,我也是个男的。”
“是哈,我都差点忘了,你不光是个男的,还是个臭流氓呢。”小静笑骂着,脸色却又凝重了起来。我知道,她是又想起了黑哥,那个真正的大流氓,也是除了她父亲之外唯一真心对她的男人。
谁也没想到的是,离婚后的小静,人生简直像开了挂——也可能是,决定孤老终生的她,不再把任何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这才算真正断了奶。
处理完离婚的罗乱后,小静跟母亲一起去到黑哥的老家,给黑哥父母送去了一笔巨款,又决定自己去美国找闺蜜散散心。当她在纽约闲来无事去健身房时,意外遇到几位正在进行拳击训练的维密超模,让她想起当年在“匪窝”里的时光,想起我们这些“打手”们在八角笼里进行格斗训练的场景,更让她想起了黑哥。
默默看了许久,她才发现女人玩拳也会那么帅,便拍脑瓜子更改了自己的行程,留在那家健身房里专心学起了拳击。
在那之前,戒毒成功的她,身材严重走形,很是自卑。这次发了狠的她,寻找到一堆各有所长的健身教练,连同瑜伽、普拉提、MFT(MartialFitnssTraining格斗健身训练课程)甚至包括爵士和芭蕾舞,开始了近乎自残式的自我修行之路。
在美国待了5个月直到签证到期必须离境后,小静直接回去卖了那套记录她不幸婚姻的房子,开了间以MFT为主的健身工作室。自己授课的同时,还不时飞到美国给自己充电捎带着考各种证。
于是,一只年过30的“丑老鸭”到白天鹅的华丽蜕变正式开始,体重的锐减让她越来越自信。与此同时,她的改变也让她在富二代圈里成了焦点。用不着打广告,她那间不到平的工作室,大腕云集,不少人慕名而来。
意外赚到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的小静,对扩大规模乃至开连锁店并没什么兴趣,她更加在意自己的身材,因为这才是她的初衷。所以除了给会员上私教课,她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训练上,还多次飞到韩国乃至欧洲,去逐渐完善自己那张已经追赶不上体形变化进程的脸。
“小静啊,你现在身边一定有不少男人追你吧?”我实话实说,如果不是跟她太熟,见到这样的大美女我都要动心。
小静回复我的是毫不掩饰的鄙视,她接下来说的话,更让我对这个曾经在我心里“被判死刑”的女人另眼相看。小静说,如果不是疫情突发,她已经准备去美国深造了——她此前已经成功申请到美国一所大学,并且准备在那边人工授精,往后留在那边生活。
“我说你搁国内待得好好的,去美国干嘛啊?”对小静选择人工授精这事,我并不意外,毕竟她也不再年轻,而且她受过的伤,也让她不再相信任何男人。但可能我在国外待的时间实在太长,提起出国我实在有些头疼。
“我要把我年轻不懂事的时候失去的,统统找回来。”小静说着,如释重负地抱着红酒瓶子站起了身,挥舞着瓶子随着房间里的音乐跳起了爵士,那个唯美的身影,在霓虹灯的映射下,美得像个仙子。
那一刻,我不由得肃然起敬:这个女人,曾经是我身边的女性朋友中最不幸的,没有之一。然而,如今的她却已经用自己的努力,战胜了一切的不幸。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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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宇实习
逸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