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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金百岁人生独身32年,恋爱结婚36年,

苏轼曾在《江城子》里悼念亡妻王弗:“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佳人已逝,芳踪难寻,留诗人独自一人怀念故人。

古往今来,挚意深情如出一辙。苏轼为他的王弗,巴金为他的萧珊。

读过巴金《随想录》中的名篇《怀念萧珊》和《再忆萧珊》的人,往往无不为他们夫妇真挚的感情所感动。

巴金和萧珊就是相互扶持的恩爱夫妻,巴金百岁的岁月里,未曾传过一次绯闻,他与妻子萧珊恋爱八年,相伴几十载,是民国大师中少有的婚姻楷模。

谁知道,这段浪漫而又传奇的爱情故事,竟然是萧珊主动追来的。

巴金爷爷

单身大龄男作家

巴金,原名李尧棠,年出生于成都一个封建官僚地主家族。

青少年时期巴金受五四运动影响,渴望自由和追求个性解放,这使他逃离原生家庭,投身于社会改革活动,参与解放底层劳苦群众的事业。

后来巴金闯入文坛,以笔代枪,传达自己的愿望和呼声。为此他日以继夜地创作文学作品,短短时间内,出版了多部小说。

随着社会的变革,巴金在成都的封建家庭逐渐衰落,以及两个至爱的哥哥先后去世,令巴金不得不负担起责任,支付家里其他人的生活费用。生活压力促使他把年轻的生命和精力全投入到事业中。

就如同他自己说的:“我只安放了一个艰苦的事业。”

可以说,巴金甚至没有谈恋爱的念头。

直到32岁时,仍是单身一人。

一个陌生女孩的来信

打破巴金单身诅咒的是,一封读者的来信。

那时候,萧珊不叫萧珊,她还是陈蕴珍。萧珊这个名字源于她在学校宿舍里排行第三,被大家唤为“小三子”,后来索性把笔名取为“萧珊”。

年,19岁的萧珊还是一名上海高中生,她是个热情奔放,充满正能量的女孩。

她十分热爱读巴金的小说,沉迷于巴金的长篇小说《家》,这本书像她人生的指示灯一样,指引她去追逐自己的光。和普通读者不一样的是,萧珊读完了书意犹未尽,想认识作者巴金。

一不做二不休,萧珊干脆写信坦率地告诉巴金:“你给了我生活的勇气,你给了我战斗的力量。”

末了还在信上署名:十几岁的女孩。

给巴金写信的读者不计其数,但读完这封热情洋溢,坦率的信,巴金深受感动。

因为信里萧珊告诉巴金,她几乎读完了他的著作。还深受他的影响,实践了“战斗”,此前她因为参加学生运动,被学校开除,转学到另一所高中读书。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有为苦难民众幸福奋斗的决心,参与学生运动,和当时巴金的革命理想价值观相同,这令巴金特别赞赏。

萧珊

由于有13岁的年龄差距,巴金认为萧珊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学生,但还是认真回复了她的提问,告诉他自己日常的生活和工作安排。

作为故事的开端,这两封信像是在他们心里构筑起了一座桥梁,为日后他们能够继续联系奠定了感情基础。

就此以后,他们开始长达半年时间的通信,萧珊主动给巴金寄去了自己的照片,还提出了见面的要求:“笔谈如此和谐,为什么就不能面谈呢?希望先生能答应我的要求。”

初次见面,他们没有生分感,交谈后反而加深了感情。从此,萧珊经常前往巴金的办公室里探望他,关心他的身体健康,关心他的日常生活起居。同时,年轻的萧珊内心围绕着许多困惑,她将这些苦闷和彷徨向巴金倾诉,对此,巴金一一进行解惑和答疑。

萧珊细腻的感情,让几十年来一直投入到事业,而没有恋爱念头的巴金,感受到了生活的温暖和浪漫。

这大概是粉丝和偶像之间最温馨的互动了,一种微妙的情愫在他们之间潜滋洋溢着。

然而,中间有一段插曲,打破了这种情愫。萧珊的父亲打算把她许配给一户有钱人家,准备给萧珊定下婚约。萧珊本以为巴金会和她一起反对家里的包办婚姻,巴金却回应她,让她自己考虑。萧珊听后失望至极,以为自己的一腔爱意付之东流,掩面而泣。

对此,巴金的解释是:“我是说,她还小,一旦考虑不成熟,会悔恨终身的。如果她长大有主见了,成熟了,还愿意要我这个老头子,那我就和她生活在一起。”显然,巴金的爱意里蕴含着深情。一场误会就此消散,俩人相互确认了心意。

年7月,巴金和萧珊真正“确定”关系。萧珊的母亲十分开明,她支持女儿的这段感情,破除传统的订婚方式,亲自出面,请巴金和萧珊一起到餐馆吃饭,在饭桌上,萧珊的母亲表示愿意把女儿交托给巴金。

不善言辞的巴金,在此刻完全说不出深情惬意的话,然而还是郑重地接受了萧珊母亲的重托。可一想到俩人的年龄差距,担忧萧珊日后反悔,他再次表示:萧珊是自由的。

从此以后,巴金公开承认萧珊是自己的未婚妻。

巴金萧珊早期全家福

相濡以沫,患难相随

萧珊亦不是普通粉丝,不会因为一味崇拜巴金,而放弃自我进步。

她努力进修追上巴金的脚步,渴望精神上和巴金接近。

年,萧珊前往昆明西南联合大学读书,而巴金留在上海创作。这很长时间里,他们都是异地而居,偶尔相见,相见后又分别。

在烽火连天的岁月里,他们一度彻底失去对方的消息。这时,有不少人追求巴金,但巴金从没有想过放弃和萧珊的感情,他把追求者拒之门外:“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任凭世界之大我只钟情于她。”

再度相见时,萧珊从大学毕业,他们从相识到相爱已经跨过了8个年头,经过岁月洗礼的感情显得更加真诚可贵。

结婚是水到渠成的事,这一年,巴金40岁,萧珊27岁。

两人的感情生活既平凡又特殊,他们在许多小事上不拘小节。年,他们结婚时,没有宴席,亦没有请人作证,告知双方家长后,选择了贵阳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旅行结婚。

人生的旅途中,萧珊和巴金携手共进,逐渐成为对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人。

萧珊因为有了巴金,她将巴金的事业奉为自己的事业,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生活得充实而幸福。而对巴金来说,萧珊不仅仅是爱人,还是他的知音,是他事业的合伙人,是他最信赖的人。

结婚后的他们很少分别,和一双儿女居住在上海的一所公寓里。

然而命运的转折,打破了这平静而幸福的生活。

巴金萧珊与孩子们

六七十年代,巴金被推到风尖浪口,遭受非人待遇。萧珊亦受牵连,遭受非议。但乐观的萧珊仍能给予巴金温暖和支撑力量,她鼓励他坚持下去,坚持才能看得到希望。没想到,坚持不下去的不是巴金,而是乐观充满活力的萧珊。

长期的精神摧残,令萧珊苦不堪言。更不幸的是,萧珊患了直肠癌,作为“罪人”的妻子,她不被允许得到正常的治疗,拖到被允许入院治疗时,萧珊的癌细胞扩散至肝部,已经需要动手术。也许萧珊自知时日不多,手术前,她对巴金说:“看来,我们要分别了。”

一语成箴。

几天后,噩耗传来,年仅55医院悄然离世。

萧珊的葬礼上,没有朋友前来吊唁,她的骨灰在三年后才被允许拿回家。

巴金悲痛不已,开始了长达33年的思念爱妻之旅。

萧珊

明代词人归有光在《项脊轩志》中写道:“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也。”

睹物思人,上海武康路号,庭院草木依旧,唯独进院时,巴金再也见不到萧珊“那双美丽的大眼睛”。

转眼间所爱离去,自此,他茕茕独立,形影相吊,他把萧珊的骨灰放在自己的卧室里,他说,在夜里经常听见萧珊在骨灰盒里哭。

巴金曾说:“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不到20岁,对她的成长我应该当负很大的责任。”毫无疑问,对萧珊来说,巴金如父亦如兄,极尽呵护,他深深影响了萧珊。同时,在几十年的朝夕相处中,巴金早已习惯身边有萧珊的陪伴,失去了萧珊,无疑是从他生命抽离了一部分。

在失去萧珊的岁月里,巨大的悲伤终日弥漫在巴金的心中,使他遭受精神折磨。也许是萧珊的不幸离世,让巴金拷问内心的灵魂,于悲痛中创作的《随想录》,还原爱妻的冤屈,悼念萧珊的同时,反思历史的残酷和无情。

90多岁时,他发出了叹息:“长寿是对我的折磨。”原来,时间并没有抚去他失去爱妻的阴霾和痛苦。

身边的朋友看巴金如此痛苦,劝他续弦,他断然拒绝。

殊不知,在多年的岁月里,那个“十几岁的小女孩”早已成为他生命中刻骨铭心的爱人,她是他“生命里的一部分”,他的内心怎么容得下别人。

巴金一家

无数次回首岁月,道尽了思念。没有萧珊的日子里,对巴金来说,始终是太孤独。

年10月,医院离世。

在萧珊离去的第33年,如巴金所愿:他的骨灰和爱妻的骨灰混在一起后,撒向大海。

他们以这样的方式再度重逢,这一次,奔向自由,再也没有什么将他们分离。

巴金萧珊昔日合影

千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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