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竹海到大峡谷
文/高登权
一
乘上北去的列车时，正是夜里，在喀嚓喀嚓的车轮运行的有节奏的乐感里，我似乎没有一点儿睡意，同行的人们不是去吃晚点了，就是到餐厅里打牌去了，而我，一个人站在车窗前面，静静地欣赏大高原那一身的雄性不时从窗前闪过强大而黑色的身影，穿过高原的腹地，有雷鸣般的声音如海潮般汹涌而来，然后又慢慢消失在梦样飘渺的尽头。偶有点点灯火在视线里一闪而过，发出了生命中最活跃的动感，人们都知道，在有灯火的地方，那里一定存在着活跃着的真实的生命，这一点点闪跃着的灯光，在时间许许多多的夹缝里曾给过多少人予强大的生命力，让多少人在失望的阴影里重新找到了希望，又让多少人从一度的萎靡中重新获得了新生；然而，又有多少人曾仔细地，好好地用心情来欣赏这样的夜景呢？
在之前我曾想过，如果这一趟车是在白天开，那我就有充足的心情和诗样的灵性去感受一路或美或缺的风景，但在此时，我的收获或许又是另外一些最为宝贵的东西了。因为在生活中并不是什么事物我们都能用眼去欣赏的，或者说并不是所有能用眼看到的事物都会形成艺术的珍品，就如此时的我，黛黑色的山里没有什么我可以看清楚的，但我站在窗前，与疾驰而过的模糊的群山悄然相遇，听擦着车窗而过的夜风，何尝不是一种很好的诗意。
我知道，同来的人们正在享受着另外一种快乐，是的，人们来的目的，除了玩还是玩，有何不可的呢？只要能找到快乐的心情，不管用哪一种方式，都能够达到最终的需要。我在这样想着的同时，睡眠悄悄地漫上了我的某一根神经；来就来吧，一切顺应自然，我平躺在卧铺车厢里，一任长长的火车载着我的渺小和飘飘的思想向远方驰去，我想，我将神游于另一方神秘的天地里，我将以我自己独自的方式去理解这次旅行的意义，疲劳，或许也是另一种生命的存在方式，我们免不了要成为一些不堪一击的个体，就让思绪游离于遥远的梦境吧……
二
到达宜宾时，已是早上6点半中，走出车站，几辆大巴已经停在公路的两旁了，我们乘坐的是3号车，上了大巴，在宜宾的城市里行了大约20来分钟，便把我们吐在一个餐馆门前，说是先吃早点。由于睡眠刚过，我一点胃口都没有，可导游说过，竹海离宜宾城还要坐3个小时的大巴车，还要到竹海的最顶端才能吃中餐，我也就勉强吃了两个馒头，喝了一杯牛奶。这时睡意已经完全消失。
座上大巴，跨过金沙江大桥，沿长江起始段的岸边行了一会，就向右拐进了去竹海的路。一路颠簸，在雾气朦胧中，虽然所有的事物（景物）都是陌生的，都想看一看，但睡意一下全铺天盖地的向整个大巴车扑来，看着一起的同事们一个个悄然睡去，我也不能抵住困意，此时，我才真正明白孩子在摇篮里为什么睡得那么快了，原来人的休息有很多种方式，除了在自己家里安静的睡去外，在另一种行动中也可以很自在地进入梦境。我就是这样，在思想的活跃中不由自主地向我们生命最本质的部分靠近。
三
除了竹子，还是竹子，一棵棵，一棚棚，一片片，漫山遍野，整个目光里全是竹的世界，竹的海洋，原来竹海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当大巴车停在一个名叫忘忧谷的地方时，已是早上9点多钟。
进入忘忧谷，一条清凉的山泉唱响了优美动听的歌，沿着小溪逆流而上，在一节节的石阶上，不时有一张张竹叶舞着轻盈的身影在空中旋转着优美的弧形，之后无声无息地落在我们的脚下，在竹的顶端，云雾缠绕，形成穹隆行的小小的天宇，将游人的目光和思维罩住，目光抵达不到的地方，思维在这样的境地里是不能延伸得太远的，因为我们的思想和现实的生活永远总是相互背离的，在这一节节的石阶路上，我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在哪里，最后我们将如何返回。
溪水总是在茂密的草丛里永不停息地欢畅地流着，虽然是秋天，野草的颜色依然是绿的，路边不时有碑石上刻着前不着天，后不着地的一些文字，都是结合这个忘忧谷充分发挥想象造出来的，但不管怎样，游人门还是要研读一番，因为至少它可以让人们知道一些并不需要但知道了又不多余的东西。
没有闪光灯，像是绝对照不成的，幸好我的相机是可以闪光的，在闪光灯闪过的一瞬间，影子便被定格在那一小快空间里，我总是想，为什么要让自己的身影在这里留下永恒的瞬间呢，人本是匆匆而来的过客，在匆匆的匆匆里，有很多东西忘掉了就忘掉了，我们把它捡起来又有什么，最多也就是一种回忆罢了，但就是因为这一点回忆，让不少人在行走的道路中铤而走险，甚至忘记了自己。
在竹林里穿行，有种僻静幽远的感觉，头顶是竹与竹织成的网，只能看见一些破碎的多棱天空，偶有一两声鸟的鸣叫打碎人们的语言，然后成空无般消失。走到路的尽头，原来是一个小瀑布，清凉的溪水自高高的半天里横摔下来，扎在硬帮帮的石头上，粉身碎骨，实是壮烈，溪水摔成的尘雾随着一阵悠悠的秋风飘散在大自然的虚无里，落在游人的头上，结成点点雾珠，一如晶莹剔透的珍珠，疑是自然的神灵向我们赐予人间的至宝。
一个石头成了永生，一片叶子成了珍宝，一棵昂扬向上的竹子成了一个神灵，一群人成了神灵的朝拜者，就这样，每天就会有许多山南海北的人慕名而来。来了，就来了，带走的，不过是些许破破碎碎的历程。却真的连一片最轻浮的云采也没有带走。
其实，一生中并不需要带走什么，我们不是两手空空而来，两手空空而去吗？
走出忘忧谷，天好象要放晴了。
四
当坐上缆车的那一刻，我才真正发现，凌空的感觉究竟离死亡有多远！心情的飞扬到底又能有多高！
漫山遍野都是竹，鸟瞰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山，在竹林的上空，在缆车之下，在我满脑子的空无与富有里，云雾缭绕，一团一团的，将目光时而隔开，时而穿透，看不见一点阳光的影子，听不见一丝风声，就连雀鸟也好象停住了呼吸，就让心的无限尽情地放松吧。
山在上面，也在下面，下面的是走过的山，上面的是未来的山，我们在山上行走，山也在我们的目光底下行走，透过一层层的雾气，我想高歌一曲，唱出一丛绿叶纷飞，唱出生命中赤裸裸的风韵，唱出一朵荷花开在幻觉里，唱出三月的阳雀无声地度过秋水的岸边……
不敢站立，不敢伸直双腿，我本来就有微微的恐高症，但我还是坐上了缆车，我想尝试一下在绝对高度时自己的想法，而在缆车上，除了凌空给我的无限豪壮以外，我多半想到的就是生命的真实，一根绳子，悬挂着两个微不足道的生命和一个缆车，对于大自然来说，生命是极其丰富的，却又是特别脆弱的，并且显得那么渺小，当我们看到在微风中轻轻地摇着头的一棵棵竹子时，他们是那样的悠闲与自得，在没有任何毁灭性事件的发生时，相对来说，他们的生命不会受到任何威胁，而我们，世界上最伟大，最至高无上的人类，在缆车的体腔里，生命却被一棵绳索所左右，生与死，就在一棵绳索之上或之下，只要这一棵悬挂着缆车，不，应该是悬挂着活生生的灵性的钢索只要稍有不慎，我们就会一下踏入死亡的低谷，壮烈地长眠在这块山清水秀之中，去享受大地母亲赐予的无限温暖！
下了缆车，等待我们的是一顿内容丰富的午餐，那种想象死亡的感觉顿时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其实，在山脚下时，饥饿的感觉就已经困挠着我了，虽然在缆车上想象了许多，可是当面前摆着许多急切需要的东西时，我们便会忘记一切，所谓饥不择食，人在饥饿面前真是无能为力。
几乎每一样菜都与竹有关，据了解，竹子里含有大量的碱，吃了以后容易饿，我们听信了这样的哲理，所以吃饭的时候特意多吃了一些，那饭菜也特别好吃，在饥饿的时候，只要是能吃的，可能吃什么都比较好吃吧。
美美地吃完这顿饭后，我才发现，这不单是吃与竹有关，就是玩和住都与竹有关：竹碗竹筷，竹椅竹桌、竹杯竹手杖，小孩玩的竹猫竹狗竹蛇，人们住的是竹楼，睡的是竹床……无一不与竹联系，无一不由竹而生，就连屋檐下断断续续地流下的天然雨水，都是从那一片一片的竹瓦里汇集而成的。
在这里，竹是神灵，竹是生命。我这样想着。
五
从山顶往下看，云雾已经飞扬到山下了，此时的感觉，就如人们所描述的人间仙境，一道笔直的悬崖流泻到山下的不知什么地方，根本看不到底，也不敢看到底端，按导游的说法，我们是要去天宝寨。
沿着基本成90度的石阶一节节往下走，我们就一步步地走向了远古的历史，在历史的隧道里一步步地穿行。
在进入天宝寨之前，先到的是仙寓洞，在仙寓洞里，首先见到的是一个个罗汉，在僧人的念念有词下，在香炉里袅袅轻飘的烟火下，他们好象已经显示着最伟大的灵验。他们走出历史，却走进城市边缘的宁静，独自演绎着一些似真非真的理由，加之由似乎是些正而八经的所谓和尚所操纵后，就显得越发真实而可靠了。不过，那一个个的罗汉，那一群群苦渡众生的圣者，那要靠丰富想象才能雕琢出来的天兵天将，也确实是花了不少的财物才搞出来的。如果我们用艺术的眼光去看，那每一具石像，每一个弥勒，无不充满了艺术的灵光。当人们被这种灵光所照耀时，会感到一种生命的复苏，会使每一个细胞里张满无限的膨胀，甚至感到有艺术的生长和被艺术冲击的喜悦。特别是那个大大的睡佛，从他的整个身体里，我们会真实地觉察到佛能容纳万物的博大胸襟，会真实地体验到在竞争激烈，物欲横飞的世界里，除了生命以外，任何东西的可有可无。世间一切的尔愚我诈，到头来，只不过就是佛的一道灵光向前方一照，什么都化为了乌有。
进入天宝寨，一路如长城般修建的古驿道里，一幅幅地刻满了诸葛孔明的三十六计，让人似乎又走进了那兵荒马乱的三国时代，在武侯的所有计策里，每一计都包含着生与死，包含着战争的博大精深，我想，如果没有战争，就不会有孔明的用武之地，就不会有历史里清清楚楚黑字白纸写着的三十六计，也就没有现代人对他的计谋的研究和变通的使用，所以，乱世出英雄，战争是推动历史前进的车轮，在远古的战争里留下的某些丰富的传统文化，为我们今天现代文明的建设和发展确实帮助不少。
走完天宝寨的古驿道，留给人们的是武侯的最后一计——走为上计，这其中的深意，不说，我们也明白了许多。
六
这是镶嵌在竹海山顶上的一颗明珠——仙女湖。
“小小竹排江中流”，走上竹筏，我便进入了一种漂浮不定的世界。手拿着长长的竹竿，深深地插入了水底，好似插入了一片缠缠绵绵的纱绸之中。
首次划竹筏，我是有些害怕，再加上不能掌握平衡，所以划得非常慢，其他人的筏子都已经转了三圈，我虽划得满头大汗却一圈也没有划完。不过，船在水中行，人在画中游的感受我确实是有了，轻雾弥漫在湖面上，有诗歌点点滴滴地打落在梅花样开放的涟漪里，一群群戏水的鸭子迫不及待的从岸上飞驰而下，相互追逐，沿着小山游向了前方，水里，在我每一次把竹竿插下的那一瞬间，成群的小鱼活蹦乱跳的跃出水面，如点点的音符滑落在时间的五线谱上，圆润的声音一颗颗掉在水里，击起轻雾中一阵阵轻柔的思绪，一遍遍拉拢了那些遥远的记忆。
我忘了时间在流淌，一切生命以外的东西都变得不复存在，包括语言，我已经是画中的一种动感的风景，一种只供我独自欣赏的风景。
在这里，任何人都成为了风景，都有被别人欣赏或欣赏别人的可能。
七
汽车披着满身的夜色，一路星光一路灯地疾驰在金沙江的岸边，当我们沉睡了好一阵之后，汽车便把我们载到了云南和四川交界的地方——金沙江大峡谷（又名中国西部大峡谷）
来这里的目的，是这里有许许多多的温泉，是想真正感受一下温泉给人们洗礼去满身的疲惫。
在霓红闪烁的灯影下，我怎么也想象不到这里的温泉究竟是什么样子，只是跟着其他人一起往前走，走进一个大厅，服务员发给了我们每人一件简单的游泳衣，就算作为泡温泉时穿在身上的遮羞布了。我们领了泳衣后，便住进了这里的一栋别墅，就在金沙江边，由于是晚上，只听到金沙江的怒吼，但我们都能感受到金沙江强大的生命动力。
一切安顿好之后，我们便换上泳衣，一头扎近一湾有灯光闪烁的倒影的温泉，亲身体验那来自大自然的广博的温暖。
泡在温泉里，一路颠簸后的劳累全部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是满身的惬意。温泉里雾气蒸腾，那边缘的梦境好似又在春暖化开了，一种沁心的舒畅慢慢地开始飘浮，人性的动力在某种原始的驱动下慢慢地开始复舒，月光的梦影移动成我飘摇的思绪，在诗歌的押韵处一泻千里。
我开始平静地睡去，把头枕在塘边被含有多种矿物质的温泉所浸泡过后显得精神抖擞的一块石头上，一任满身的灵气在温水里扩散，扩散……最后融入另一种个体。
泡够了温泉，已是披星戴月、万物沉睡的时候了。回到别墅，除了拥有满身的静谧外，金沙江依然在耳畔不停地响起。就让我在今晚的梦中甜甜地美梦一回吧，会不会有哪位伊人在我的梦中和我一起漫步在金沙江岸边软软的沙滩里，共同解读金沙江流逝远古的漫长的奥秘。可是，我却睡得非常投入，非常安静。
八
大峡谷，名副其实的大峡谷，两边的两座大山高高地耸入云雾之中，一边是云南，一边是四川，我们一步就可以跨越两个省。
两山之间，是狂奔而去的金沙江。清晨，我站在别墅前面的柳树下，看着金沙江从西边汹涌地飞奔而来，再向东边闪电而去。我不无感慨的想，这条大高原的玉带，造物主当初造物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象到，风风火火的历史曾经是如何在这里演练着无限的壮烈，同时又传递着现代的文明。在如今的繁华里，是否依然能够找到当年革命里艰辛的影子。红军北上抗日，为击跨国民党反动派的围追堵截，为粉碎国民党反动派把我党消灭在长江以南的野心，老一辈革命家们是经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深思熟虑后选择了绕道而行，从长江的支流金沙江上强渡的决定，最后取得了革命的伟大胜利。这给金沙江的历史写下了很重的一笔。
在大峡谷里，我除了泡温泉外，还深刻体验了金沙江边的人文风情。我在西部大峡谷的温泉所在地走了一圈，我发现，这里大大小小的温泉不下几十个各有各的形状，各有各的特色，加之绿草丛生，树木葱茏，花艳碟飞，蜂鸣雀舞，不但是泡温泉的好地方，也是度假的好去处。光那绿荫柳巷，小桥流水，就已经足有一番风味了，何况那有着丰厚历史文化的金沙江？
九
再次来到宜宾城，它已经脱去了昨天来时的那件神秘的外衣，艳阳高照，整个城市裸露在一遍明亮之中。
大巴载着我们转了几条街道，便向着城里一处绝妙的胜地行去。那里，就是著名的五粮液酒厂。人未到，一股浓浓的酒香味便扑鼻而来，醉倒的，是心情！
一个大大的“W”悬挂在眼前，这就是五粮液酒厂的大门，我们跟着导游向里面走，来到了制酒中心，亲眼目睹了造酒工人是如何将五种粮食一粒粒地酿成酒，那清香四溢的美酒是如何从酒缸里一滴滴地流出。我虽然不喝酒，但也抵挡不住那种心情的诱惑，使劲喝了一大杯那原滋原味的五粮液。
在这里，导游给我们讲解了这五粮液的来历，讲解了制造五粮液的一位前辈是如何将自己的家传秘方无私地奉献给党和人民。这样一个大企业，不仅为人们酿制出香醇的美酒，为国家创收了为数不少的税收，同时也为社会解决了不少人的就业问题，贡献之大难以言尽。
在这里，我可以真正地触摸到四川酒文化的渊源，一个民族的繁荣与崛起，总是离不开一定的文化，而这种文化，反过来又孕育了民族丰厚的灵魂。在一种文化的孕育下，一个民族在不断地劳作，不断创造，沿着健康的方向发展。
酒，是土地的灵魂，是民族的灵性。
十
三江口，其实并没有三条江，其名字的来由是金沙江、岷江在这里汇集成长江。
一块高高的牌坊上，李鹏的几个大字——“中国长江第一城”非常醒目。站在牌坊下，可以亲眼目睹长江源头的风采。江上来往的船只时隐时现，为人们讲述着这里就是孕育中华民族生命之源的长江。
是的，除了黄河，长江也是孕育我们生命的母亲，在历史的波浪里，长江曾是经济文化滋长的原始地带，她的流逝就是时间的流逝，当时间飞驰进21世纪的今天，她依然永不停息地轮回着现代的繁荣，她依然制造着现代社会多彩与昌盛。
站在三江口，面对长江，我感觉自己就是一滴水珠，在朝阳的光影下一闪即逝的水珠，无比渺小。
然而，人类却又是伟大的，在长江流逝的同时，我们征服了多少来自自然的灾害，充分利用长江来进行发展，最终走进了国富民强的今天。可是，我看到的长江，并不是清澈的长江，而是浑浊的、烈性的长江，我们听到许多声音在呼吁，保护长江，保护我们的生命之源。
我们只有一个母亲，人类只有一个地球，在发展经济的同时，我们应该注意保护自然环境。在中央提出的科学发展观的照映下，我们应为自己的后代子孙留下一块可以生存的空间。
离开三江口，我想，虽然看到了梦寐以求的长江，但我的心情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在我的脑海了，出现了一幅漫画，一群孩子被泥浆淹没了半身，用生痛的声音喊道：“母亲，快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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