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是在我16岁的时候离婚,那时是年左右,我妈妈这场离婚闹了整整3年时间,大抵是从我读初一开始,直到我读初三时,妈妈的离婚战才宣布了告一阶段,那时妈妈35岁。
也因此在漫长的十几年里,妈妈一个人带着我们流离失所,居无定处,不断更换着租住的房子,不断换着开餐馆的地方,因为妈妈前夫的围追堵截和不断滋扰。
离婚之后是漫长的争夺弟弟抚养权的过程,当初离婚,判决我跟着妈妈,而弟弟作为男孩被判给了她的前夫。
我和弟弟自小跟着妈妈一起长大,弟弟当时才读小学,离开母亲,自然会变得性格更加沉默,弟弟因尚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被亲生父亲打了一棍子在妈妈肚子上,因此弟弟的智力发育较慢,直到5岁才开口学会说话。
因此弟弟自小不爱说话,性格也比较迟钝,妈妈总是怕他受到同学的欺负,被她前夫照料不好,因此和前夫争夺弟弟的抚养权,成了十几年的主旋律,更兼弟弟不是一个有主见的人,时常被妈妈前夫家的一堆亲戚洗脑,洗脑后就跟着亲生父亲一段时间,觉得过的不好,又会来找妈妈。
弟弟就一直徘徊在亲生父亲家和妈妈家,两处地方走,也因此,弟弟初中换了三所学校,学习成绩也一落千里,跟着村里的那些孩子,变成了一个经常逃课的坏学生。
初中还没毕业,就被亲生父亲勒令不许再上学,被安排到厂矿上工作赚钱,后来弟弟又跟着妈妈一起经营餐馆。
这期间,我们和妈妈一直都租住着不同的房子,说起租住房子,真的是不太愉快的经历,我们先后换个五六个租住的房子。
租住的第一间房子,是一间不到5平米的房子,是厨房旁边放置杂物的小房间,放下一张单人床之后,仅仅容纳一个布衣柜,还有一点站立的地方,就再也放不下其他东西。
房东太太是个很好的人,院子非常大,院子里住满了各种租客,我们住在前院,院子里有一颗很大的老树,长得遮天蔽日。
那时我才16岁,刚从从小长大的厂矿到城市,对一切都充满懵懂的向往。我一直很羡慕房东老太太的屋子,我觉得那里窗明几净,养满绿植,有一些实木的老家具,像是电视上那些四合院里的景象,不像我们租住的房子,只有一扇很小很高的窗户,为了冬天防寒以及防止过往的租客窥视,妈妈还将窗户给封住了。
我记得那个不长的,仅有一米多一点的小巷子两边,住满了租客,有租客会在晚上的时候,在窗户旁的桌子上放着电视,乌拉拉的新闻播报从电视里传出。只偷偷看了那么一眼,我就不再好奇租客的生活。
我们通常是晚上凌晨之后,才会回到租住的房子,一整个白天我们都在妈妈开的餐馆里呆着,有时太累了,我和妈妈就在餐馆最后面的隔间里凑合着挤一夜。
为了赚钱,餐馆是从早餐开始售卖的,大早上5点我们就需要准备早餐的包子、米汤、咸菜,炸油条,以及晋北的栲栳栳和蒲县特色八宝汤,这是餐馆的主打菜。
之后是忙碌的午餐,一直到下午两三点,才能休息片刻,下午五六点又要开始为夜晚的晚市忙碌。
主要是炒面。小炒家常菜,所以餐馆里生意非常忙碌,那时候还没有一次性的碗,只有一次性的筷子,所以碗筷都需要人工清洗,这是一项特别累的活计。
后来妈妈离婚,她前夫就带人来砸餐馆,生意实在是做不下去了,妈妈就将餐馆转让出去,歇业了一段时间,可她之前赚的钱都被前夫搜刮走了,根本没有留存多少钱在手里。
我们过了一段特别苦的日子,经常妈妈为了吃饭,不得不出门去捡些塑料瓶之类的卖掉,才有买菜钱。
为了躲避前夫,妈妈换了一个租住的地方,在一排房子里的一间,那时我周末的时候在家,会跟邻居的一位大妈去逛早市,早市9点收摊,会有许多商贩丢下的菜叶子和残破的菜,我和大妈会一起捡这些菜叶子回去,
刚开始我脸皮薄,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后来我觉得也没什么,这些东西不要的话,也会被环卫当做垃圾收拾掉,捡回家的菜叶子洗干净了照样可以吃。
一个16岁的姑娘,跟着大妈捡菜叶子,这段经历记忆特别深刻,我从未刻意跟别人讲起,我曾经拎着一个袋子在早市上,跟邻居的大妈一起捡菜叶子回家吃。
因为住在二楼,冬天的时候,需要搬煤球上去,而周围的租户会偷走煤球,房子前后都透气,冬天很是冷。
后来我妈妈觉得那个地方,人太混乱了,也不安全,就换了一处远离城市的房子。
换地方后,居住条件要好一些,远离城市中心,房子是主房旁边的偏房。我们有了一个20平米的大房间,分为卧室和客厅,后面是传统的北方大炕,冬天房东烧了锅炉,很暖和,相比以前那个四处透风的小房间,居住条件好了许多。
虽然吃饭的钱,需要妈妈不时去借钱,或者想办法解决,可好歹算是一个家了,我有了写字台、台灯,也像是一个温暖的地方了。
我还记得两位房东都是佛家居士,平时吃素念经,上香供佛,大儿子出国留学,没有再回来,小儿子在铁路工作,儿媳妇在家里照顾孩子,一家人都是非常和气的人。直到现在妈妈一直跟两位房东有联系,至今我的通信录里还有房东儿媳妇的联系方式。
我记得那个院子里有个租户,是一位离婚的环卫大妈,带着一儿一女,经常周末的时候我会跟那个女孩碰见,同龄人总是有着共同的话题,虽然人长相黑了点,但有一头乌黑的头发,她很是爱护,经常坐在门口一边看书一边梳头。
再后来妈妈为了生意方便,又换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同样是主房旁边的偏房,但是房子还算保暖,也没有房东在,更兼房租便宜,这一住就是数年时间,直到我大学毕业,这附近要拆迁,妈妈才又换了一个地方。
我们后来租到一个60平米,两室一厅的楼房里住了三四年的时间,我在那里出嫁离婚,然后远走他乡。
我离开的第二年,妈妈就买到了一个60平米的廉租房,而后我们终于有了一个家,随后老家农村的房子被一个煤矿挖塌了,赔偿了两套房子,其中一套房子卖掉,加上弟弟工作后手里的存款,给弟弟在济南首付了一套房子。
租住房子的日子,永远没有安定下来的时候,我记得每一次搬家的痛苦,也记得每一次找房子的难受,连梦里都是在看房子,在找房子落脚。
这种不安定让我内心充满了不确定,对任何一个地方没有归属感,不知道哪里会是家?
甚至有时候我觉得,我没有家这个概念,一直是哪里有妈妈哪里就是家,后来妈妈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时,我已经嫁人又离异,再后来我再婚,房子是老公的,所以每次吵架,我都会觉得这里不是家。
这种没有归属感的日子,我过了数年,如今依旧觉得毫无归属感,也许有时候家就是能够回得去的地方,能够让自己安心的地方。
妈妈离婚后12年才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这也让我明白:一个女人无论如何都要拥有属于自己的家,房产证上写着自己的名字,这是安心的底气,无论发生了什么,你有个可以回的家,可以安放身心的地方。
最后,希望读这篇文章的你们都有属于自己的家,我也努力,尽快拥有属于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