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美洲最南端的火地岛上,有一个“世界最南”的城市。这里的大街小巷——无论是在酒店、餐馆或是商场,即便是在一家探戈俱乐部里——随处可见一句西班牙语口号:“Elfindelmundo”,意即“世界的尽头”。有趣的是,这里距离阿根廷的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市足有公里,距离南极洲却只有大约公里,这座城市就是乌斯怀亚。
作为阿根廷火地岛地区的首府,乌斯怀亚却没有一星半点繁华都市的气息。这里只有色彩明亮的小屋,还有绵延的雪山、帆船片片的港湾……一切显得宁静又美好,看起来更像是一座充满了拉美风情的浪漫小城。
在过去,因为太过偏僻和寒冷,乌斯怀亚成了政治犯的流放之地,被人称作“南部的西伯利亚”。而现在,它不仅是各国南极科考队伍的重要基地,也是众多冒险者的天堂,又因为它挂着“世界尽头”的鼎鼎大名,更是许多游客心中最理想的目的地之一。
政治流放犯建造的小城真正意义上的“天涯海角”
乌斯怀亚位于火地岛的南部海岸,北靠安第斯山脉,面临连通太平洋和大西洋的比格尔海峡。它是世界上最南端的居民点,也是真正意义上的“天涯海角”“世界尽头”。
与地球上那些动辄宽达数百公里的海峡相比,毗邻乌斯怀亚的比格尔海峡更像是一条河流,它东西长约公里,但宽度只有10公里左右。乌斯怀亚城便顺着窄窄的比格尔水道沿岸而建。沿着海岸线,郁郁葱葱的山坡与对岸巍峨洁白的雪山遥遥相望,色彩十分鲜明,童话般可爱而又色彩斑斓的小屋依山傍水错落分布,在蓝天白云和青山白雪的映衬下,构成了一幅绝美的图画。
乌斯怀亚面积不大,城内只有一条商业大街,街道两边既有现代化的钢筋水泥建筑,也有镀锌铁皮屋顶的简易房屋,还有几十年乃至上百年前修建的木头房子。这些木头房子看上去并不奢华,但店铺里的装饰却尽显豪华本色。
传说在年,麦哲伦探险船队航行在茫茫大海上,远远地望见了岛上升起的篝火,误以为这座岛上有很多活跃的火山口,便将这个岛屿命名为“火地岛”。实际上,那些炊烟是当地的印第安土著在取暖时燃起的篝火。在麦哲伦之后,也有其他探险者陆续登上火地岛,但始终没能在这里建起永久定居点。19世纪,火地岛成为阿根廷政治犯的流放地。
这些被当做苦力的流放犯人在此艰苦地劳动,逐渐开发了火地岛,建起了真正意义上的乌斯怀亚。
那是乌斯怀亚忧伤的过去:那些看不到未来的犯人,被强制遣送到一面临海、三面环山的偏僻的火地岛上,没日没夜地在森林里伐木、运输,用一根又一根木头,搭起了这座“世界尽头”的小城。年,阿根廷政府在这里正式设城。后来,因为与邻国智利发生海权纠纷和对峙等问题,阿根廷陆续往乌斯怀亚移民。但这个被称作“世界尽头”的政治犯流放地,一直到年才被正式弃用。如今,当年囚犯居住的监狱已被改造成了博物馆,成为乌斯怀亚建城的历史见证。
色彩明亮的小屋,是乌斯怀亚留给游客的第一印象,而眼前这辆漂亮的小火车,曾是用来押送政治犯的工具,如今已成为乌斯怀亚历史的一个见证
此后,阿根廷政府在乌斯怀亚设立了进口免税区。在这里出售的进口化妆品、名贵烟酒等商品,价格往往比阿根廷内地便宜许多,从而带动了当地以采购为主要目的的旅游热。此外,电器产业也是乌斯怀亚的重要支柱,阿根廷国内市场上的电视机所使用的进口零件,大多是在此处装配完成的。
乌斯怀亚不仅有极地般特有的天然奇景、各色物美价廉的商品,还有风味独特的美味海鲜:鲜嫩的蜘蛛蟹、嚼劲十足的海豹肉,以及极地深海鳕鱼……这些美食不需要复杂的烹饪技巧,只需清水煮熟即可,有的甚至可以生吃,让游客大饱口福。
鸟岛、海豹岛和企鹅岛前往南极最理想的起点
在乌斯怀亚,看海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而最佳方式则是乘坐游船,穿越比格尔海峡:迎着清冷的风,游轮穿行在海峡上,身后的城市与雪山渐行渐远,南极洲则越来越近,此刻的内心不禁有几分寂寞与冷清。游船破浪前行,一侧是太平洋,一侧是大西洋,浩瀚无垠的大海又让人平添了几分壮阔之情。
不久,鸟岛、海豹岛、企鹅岛……一座座有着独特生态环境的小岛迎面而至。
鸟岛面积不大,岛上乱石嶙峋、寸草不生,只是地面上长着一层薄薄的苔藓和地衣。羽毛灰黑相间的海鸟成群地栖息在岛上,它们不时从乱石间结伴飞起,迅速掠过微澜的海面,叼起一条又一条活蹦乱跳的鱼,身手十分矫健。
海豹岛比鸟岛略大,但也是怪石嶙峋、寸草不生。
数百只深褐色皮毛的海豹,懒洋洋地躺在乱石堆之间,慵懒地享受着极地夏日里的暖阳。它们呆萌可爱,早已看惯了海峡上的人来人往,面对靠近的游轮时也毫不惊慌。不过,靠岸前,游轮会停下马达,依靠人力靠近海岛,以免打扰这群海岛主人的悠闲时光。
所有海岛中,企鹅岛最负盛名,也是最热门的景点,前往这里的船票非常抢手,游客们需要提前预订。
不仅如此,全乌斯怀亚只有一家旅行社获得了组团观光该岛的特许,前往此岛只能通过这家旅行社办理。
参观时,游客不能靠近、更不能触摸企鹅,参观时间也绝对控制在一小时以内。尽管条件如此苛刻,但当个头娇小、圆滚滚胖乎乎的麦哲伦企鹅,就那样萌萌地迈着小脚丫,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时,无论多么挑剔的游客也会觉得不虚此行。
游船如果继续往东行进,在世界最南端那一片汪洋大海的孤岛上,一座十来米高、红白相间的灯塔便会映入眼帘,这就是比格尔海峡的标志性景物——乌斯怀亚灯塔。在法国科幻小说家儒勒·凡尔纳的著名小说《世界尽头的灯塔》里,一名老水手为了保卫这座世界最南端的灯塔,与一群海盗勇敢地进行了殊死搏斗。从那时起,这座灯塔便艺术性地与“世界尽头”。
联系在了一起,在西方世界乃至全球声名大噪,成为乌斯怀亚的一个标志性象征。
看到了灯塔,南极也遥遥在望了——船只从乌斯怀亚启航,穿过德雷克海峡,只需两天的时间便可到达南极洲。前往南极洲探险或进行科学考察,乌斯怀亚是最理想的起点和补给基地,包括中国在内的各国南极考察船队都会在这里停泊后,再挺进南极大陆。
火地岛国家公园世界尽头的小邮局
乌斯怀亚的一切,似乎都可以冠上“世界最南”之名。小城唯一的国家公园——火地岛国家公园,便是名副其实的世界上最南的国家公园。
火地岛国家公园从前是一片原始森林,在乌斯怀亚建城的过程中,流放的犯人在这里大量砍伐树木,对当地生态造成了一定的破坏。为保护生态,改善环境,阿根廷政府于年把这里平方公里的余地开辟成了国家公园。
火地岛国家公园是一座山地公园,属温带海洋气候。极地冰川是公园的最具特色和观赏性的景观,连绵的山峰从西北蜿蜒至东南,山下交错分布着潺潺的河流、宁静的湖泊和一到夏季便繁花似锦的山谷。
一条平整的土质公路贯穿公园全境,它的尽头有一块木牌,上面标注着此地距离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和阿拉斯加的距离——这便是泛美公路、阿根廷3号公路的尽头,也是世界最南端的公路终点。
乌斯怀亚常年盛行西风,路边的树被吹得东倒西歪,变成了各种奇形怪状的模样,因此当地人形象地称之为“醉汉林”。在极地气候的影响下,很多植物在这里无法生长,但苔藓、地衣类植物却长势茂盛。
在火地岛国家公园里,苔藓和地衣的种类非常丰富,色彩也很绚丽,很多人在来火地岛之前,根本不知道苔藓和地衣的形状和色彩竟然会如此繁多。
除了沿着3号公路坐大巴或徒步游览公园,乘坐公园小火车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火地岛国家公园的窄轨小火车历史比公园还要久远。当年,流放的犯人在深山老林里砍伐树木的时候,为了方便运输木材,便修建了这条窄轨铁路。随着监狱的关闭,小火车也停运了一段时间,直到火地岛国家公园建成后才又重新开通,并一度成为公园里最受欢迎的旅游项目。
公园的尽头也是比格尔海峡的尽头,大西洋和太平洋在这里交汇,形成一片海湾,这就是比格尔海湾。
在比格尔海峡尽头的阿根廷海岸上,在世界的尽头,静静地伫立着一座小小的邮局。
邮局真的很小,小到只能容纳一名工作人员,但它独一无二的特殊地理位置,每天都吸引无数的游客或慕名而来,或顺道拜访,只为获取“世界尽头”这一字样的邮戳。邮局的创办者,也是目前唯一的工作人员,是一位从地方邮局退休的老人。这位令人尊敬的老者出于对祖国的热爱,让更多的游客了解并爱上自己的国家,便在火地岛国家公园建起了这个小邮局。在这里,游客可以买到印有“世界尽头邮政”字样的明信片,还能享受到加盖邮戳的服务。
站在世界的尽头,抬头远望,在望不见的远方,是充满未知的南极大陆。游人如织也好,荒凉寂寞也罢,乌斯怀亚看上去总是那么宁静,那么安详,就像是世界的另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