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她是个矮小羸弱、其貌不扬的女人。她细眉细眼、满头黄发,身高大约1.4米。如果不是在看守所,你无法相信这个年仅28岁的小个子女人结过12次婚,更难以想象她的名字与杀人犯联系在一起。但这个看似寻常的女人并不寻常,她复杂的身世和经历,既荒诞,又离奇。
她的名字叫肖爱容,年出生在鄂东罗田一个偏僻的山村。
肖爱容出生那年,一场罕见的特大洪灾袭击了她的出生地。洪灾过后一片荒芜。女儿出世不到半年就断了奶,由于缺少营养,肖爱容长得骨瘦如柴、个子矮小,两岁多还不能下地走路,明显的“先天不足”。
肖爱容6岁时,父亲肖炳成东挪西借,凑齐学费将她送进了学堂,指望她学点文化,将来自食其力。不料事与愿违,肖爱容生得瘦小虚弱,又生性倔犟、贪玩,三天两头逃学,成绩在全班倒数第一。为此,她常常受到同学的欺侮。父母见她不是读书的料,又愁交不出学费,上不上学都由她。肖爱容看出了父母的心思,就干脆丢掉书包,做了个自由自在的放牛伢。
70年代末,肖炳成家庭比较困难。妻子朱翠华秉性虚荣好胜,常为此与丈夫发生争吵,夫妻关系日渐紧张。不久,一个宜林来的木匠在这个家里插进了一只“脚”,朱翠华经不住木匠的引诱,偷偷带着女儿跟他跑到了宜林。
当时,肖爱容只有8岁。
在新的家庭中,因木匠有个手艺,3口人的日子勉强过得下去。肖爱容母女俩的生活基本安定下来。可是好景不长,到了第三个年头,朱翠华又生下了一个儿子。于是,亲子与继子之间的矛盾发生了。木匠为了让亲生的儿子吃饱穿暖,渐渐嫌弃了继女,对肖爱容格外挑剔,动不动就打她、骂她。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肖爱容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了童年。
“娘,我受不了,继父总是打我,娘带我走吧!我好想姥姥,回姥姥家好不好?”有一天,肖爱容终于忍不住向妈妈哭诉起来。
朱翠华见女儿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疼极了,但儿女都是娘身上的肉,儿子那边还是丢不下,于是哄她说:“你先回姥姥家吧,等过了几个月,弟弟断了奶我就回去,你要好好听姥姥的话。”
肖爱容无可奈何,噙着眼泪点了点头。次日,容儿告别了长达5年的继女生活,回到了三里畈镇的姥姥家。
肖爱容回到姥姥家的第二年,母亲朱翠华的婚姻再一次发生危机,与木匠离婚嫁到了兰溪。年底,容儿的姥姥撒手西归,身边再也没有亲人。为了活下去,母亲又将她接到兰溪,与继父刘胜堂一起生活。
刘胜堂两年前丧妻,妻子去世时留下一儿一女,儿子刚过10岁,上小学3年级,女儿3岁。命运多舛的容儿当时刚满13岁,白天随父母下田劳动,晚上帮娘洗衣摘菜,还要带着妹妹睡觉。
与木匠相比,刘胜堂的脾气比较温和,平时言语不多,但颇有心计,表面上对容儿母女客客气气,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将容儿早点“送”出门。肖爱容15岁那年,刘胜堂再也坐不住了,亲自为容儿在三里畈定下一门亲事。
第二年便挑选了一个日子,将容儿嫁出了门。
肖爱容出嫁时还不满16岁,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便做了人家的媳妇。丈夫朱少华大他12岁,并且脾气暴烈,嗜赌成性,每次在牌桌上输得精光后,便拿媳妇出气,容儿的身上常常是伤痕累累。
年冬天,容儿经过一个昼夜的痛苦挣扎,生下了一个女儿。可就在女儿出世的那天夜里,丈夫仍然在邻垸打了一个通宵的牌。第二天中午,朱少华回家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妻子和女儿,便又回到了牌桌上。容儿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禁不住泪水双流。
女儿出世3个月后,肖爱容因营养跟不上,便断了奶。朱少华因长期嗜赌,输得丧魂落魄,哪里还有心思顾家!十天半月回来一趟,住不上3天又走了。日子越过越艰难,越过越辛酸。
对于容儿来说,这桩由继父一手操办的婚姻毫无爱情可言。时间一长,她虽然习惯了这桩无爱的婚姻,但无法忍受长期挨打受骂的折磨。终于有一天,积压了多年的怒火爆发了。
这天上午,朱少华因一点小事迁怒于她,对她拳打脚踢,她再也忍不住了,操起门旮旯的一根扁担拼命还击。朱少华见妻子竟敢还手打他,先是一愣,继而更加暴虐,夺下妻子手中的扁担,将她毒打一顿。肖爱容皮开肉绽,昏倒在地。
肖爱容此次挨打后,一病不起,因无钱住院,她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在这段时间里,她每天以泪洗面,脆弱的心再也承受不住伤害和打击……
年正月。在冰天雪地里,肖爱容带着未满周岁的女儿,走出了朱少华的家门。离婚对于肖爱容来说,是一种精神上的解脱。然而,姥姥已经过世,身边没有亲人,离婚后何去何从,她心里没有底。万般无奈中,她又想到了母亲。于是她犹犹豫豫地来到兰溪。
肖爱容回继父家住下后,继父虽然没有公开表示反对,但言行间的嫌弃之词她心里明白。其间,也有一些好心人给她介绍对象,但上次那桩无爱的婚姻使她心有余悸,她害怕男人,更害怕结婚。
她的犹豫不决,使母亲越来越担心。
受过几度离婚之痛的母亲何尝不知道做女人的艰难?但在她的观念中,嫁人生子是女人的责任,谁也逃不掉,躲不脱。为了尽量让女儿过上安定的日子,她四处奔走,亲自为女儿物色对象。
几个月后,一个叫陈毛贵的男人获得了容儿母亲的好感。此人40多岁,黄冈市但店人,早年丧偶,身边没有孩子,一张嘴能说会道,举手投足间一副精明强干的派头。他一见到容儿,就发誓说要好好待她,让她母女俩过上幸福的日子。容儿也许是被他的热情或者是誓言打动了。过惯了苦日子的女人谁不渴望幸福,谁不渴望有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疼她、爱她呢?
然而,苦命的女人又一次错了。她哪里知道,美丽的光环掩盖着的却是一个罪恶的陷阱,她从此掉进了灵与肉的深渊。
在一个冰雪封冻的日子,容儿带着不满两岁的女儿和对生活的憧憬,同陈毛贵来到了黄冈。新婚之中,陈毛贵对容儿百般体贴,割肉打酒,婉语温情,容儿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十几天后,陈毛贵提出到团风一个亲戚家串串门,让容儿与亲戚朋友认识一下,容儿毫无戒备,兴高采烈地随夫上路了。
容儿等一行3人,来到团风一个偏僻的山村。在一个独家独户门前,陈毛贵轻轻地敲了敲门,开门迎出的是一个年近50的老汉,秃顶,背部微驼。陈毛贵上前道:“姑爷,我们来了。”“来了好,快进屋来,快进屋来!”被陈毛贵称作姑爷的秃顶老头一边答话,一边用双眼睃巡着容儿。容儿被看得不好意思,避开老头的目光低头走进了大门。
这是一幢简朴的农舍,一栋3间瓦房,几件陈旧的家具,一台14英寸黑白电视机。容儿从老头的言谈中得知,老汉孤身独居,有一个儿子在外省打工,多年没有回家,每年除了在春节前寄点钱给父亲外,没有别的音讯。
中餐很丰盛,老汉端出几碗早已做好的菜肴款待客人,有肉、鱼、海带和粉丝,还有酒。饭后,陈毛贵叫容儿带着孩子到房里睡一觉,他与亲戚拉拉家常,等走的时候再喊她。也许是走了一上午路,又多喝了几杯酒,容儿确实感到有些困,于是带着孩子进房睡了。
睡梦中,容儿朦朦胧胧地感觉到身上有一重物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倏地睁开双眼,只见一个男人压在她的身上。容儿大喊一声,拼命推开男人,翻身坐了起来。此时天已经擦黑,她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大声喊道:“毛贵,毛贵!”见没有回声,她跳下床跑到堂屋,仍不见陈毛贵的影子,大门反锁着。当她预感到事有不妙时,秃顶老头已赶了出来,将她拦腰抱住。容儿嘶喊、捶打、反抗,但力不从心,最终被老汉摔倒在地。
“你听我、我说,你是、是我两千块钱买来的媳妇。”老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时断时续地说道。容儿一边挣扎,一边叫骂道。“事已到、到这一步了,你不如跟了我、我吧,我保、保你好吃好喝,过快、活日子!”
“陈毛贵这个骗子……”事已至此,容儿没有了主意,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慢慢流逝,容儿在这个家里度日如年,她终日怨恨交集,痛不欲生。她恨得最多、最狠的是陈毛贵,是这个笑里藏刀的衣冠禽兽欺骗了她,拐卖了她。百般无奈中,她想到了死,但又不甘心,她恨陈毛贵,也恨天下所有的男人。
先后两个继父,都一样地嫌弃她、抛弃她,将她扫地出门;先后两个丈夫,一个成天打她、骂她,一个花言巧语地欺骗她、玩弄她,玩够了又出卖了她。肖爱容思前想后,恨得咬牙切齿,她发誓要逃离老汉,收拾陈毛贵,收拾天下所有无情无义的男人。
肖爱容在老汉严密监管中默默地等待着机会。终于有一天,她利用老汉外出买米的机会,用镰刀砍断了窗柱,将女儿绑在背上,从窗户跳了出来。她连夜赶到了黄冈但店,然而扑了空,陈毛贵不知去向,大门紧锁着。此后的几天中,她在但店一带四处打听,当听到一个知情的婆婆说陈毛贵去了海南时,她恼恨交加,气得说不出话来。
肖爱容经过10多天的乞讨和流浪,来到了黄冈马槽庙,与一个老婆婆混熟后,她主动提出要婆婆为她找一个对象。婆婆见她孤儿寡母,动了同情之念,为她穿针引线,介绍了一个叫秋生的单身汉。
婚礼没有宾客,没有宴席。容儿与秋生、介绍人吃了一个“吊锅席”,就算结了婚。次日,容儿提出要秋生给她点钱,买几件衣服。秋生当即就答应了,他东挪西凑,给她元。容儿拿到钱,数都没数就装进了口袋,驮着女儿说是去镇上买衣服。
自此一去,再也没有回来。
两天后,肖爱容又出现在浠水洗马镇的街头。在一家小餐馆里,她碰到了一个宜林老乡,此人外号叫“卷毛”。30多岁的一条光棍,在家坑蒙拐骗,样样都干,惹出官司后潜逃流窜在外。容儿和“卷毛”虽然互相清楚对方的底细,但“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遇后一拍即合,格外投机。“卷毛”对容儿的遭遇表示同情,容儿对“携毛”的沦落也给予安慰。为了“混出个样子来”,两人相约结伴而行,白天以兄妹相称,夜晚同床而居,过着秘密的夫妻生活。
其间,他俩利用“放鸽子”的伎俩,由“卷毛”出面给容儿介绍对象,骗得钱财后逃之夭夭。在洗马镇的一个山村里,两人如法炮制,将容儿嫁给一个孤老头,骗得元聘礼后,择机跑到了黄梅。
打一枪换个地方,这是“卷毛”运用的所谓“谋略”。第一次顺利得逞,两人的胆子越来越大。在黄梅小池,“卷毛”与容儿故伎重演,在一个忠厚的老汉家里骗了元钱。第二天午饭刚过,容儿以去村口玩玩为由,趁老汉不注意,驮着女儿溜进车站,乘车抵达黄州,随后,又转车赶到了约定地点——团风跑马嘴。
团风跑马嘴是一个寥落的小山村,“卷毛”并不愚蠢,他选择作案的地点大都是远离闹市的山区。几乎没费多大周折,“卷毛”就在跑马嘴物色了一个姓周的中年汉子,此人丧妻多年,膝下有一个刚上小学的儿子。姓周的汉子出手大方,给聘礼元,当晚就与容儿同居了。按两人约定,“卷毛”提前返回罗田三里畈,容儿暂时住下来,十天后在三里畈聚首。
十天后,“卷毛”按约定时间去三里畈车站“接线”,可是等了七八天,仍不见容儿回来。“卷毛”预感到事情不妙,是容儿变卦了?还是姓周的看出破绽强行留住了她?“卷毛”心里发毛了……
当“卷毛”在三里畈车站等得心里发毛的时候,肖爱容在团风那边正承受着惩罚。原来,在一个暮色四合的黄昏,肖爱容趁姓周的汉子外出逃走时,被汉子追了回来。
姓周的汉子忠厚老成,但他也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当发觉他真诚对待的女人是个骗子时,一腔怒火倏地冲上了脑门。他随手操起一根木棍,将肖爱容打得死去活来,随后用绳子捆住她的双手,在梁上吊了整整一夜。
肖爱容从一个被害者沦落为害人者,到头来得到报应,实在是可悲、可叹,但更可悲的是,她并没有通过此次教训迷途知返,而是在罪恶的意念中越陷越深。
她认为,她的遭遇应归罪于她先后的几个男人,是男人为她制造了不幸。她发誓,要让姓周的汉子家破人亡,个个不得好死。
自从发生了上次的“逃跑”事件后,姓周的对容儿严加看管,处处设防。他认为,容儿既然嫁给了他,就是他的人。他一改往日的温顺,对容儿稍有不满,就以“大丈夫”的身份教训她,甚至随意打骂。他的儿子柱儿年龄不大,也学会了看父亲的脸色行事,把容儿这个“后娘”不当回事,动不动就顶撞她,咒骂她。一旦避开“后娘”,他就挥起小拳头,吓唬、打骂容儿带来的女儿。对此,容儿恨得咬牙切齿。因姓周的对她看管甚严,她逃又逃不脱,反抗又要吃亏,一腔怨愤不敢发泄。
但是,复仇的怒火时刻吞噬着她那颗扭曲的心,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出这口气,搞不死姓周的,就拿他的柱儿开刀。
年阴历6月,在姓周的家里做了半年媳妇的肖爱容见“丈夫”渐渐放松了警惕,便紧锣密鼓地加快了报复行动。
一天上午,肖爱容抓住姓周的下田割麦的机会,在水果摊上买了3斤苹果,带着女儿来到跑马嘴小学,以苹果作诱饵将柱儿哄出校门。3人一踏上公路,肖爱容就拦住一辆“三码”直抵三里畈。下车后,她对柱儿说,给他洗个冷水澡。柱儿不知是计,父亲又不在身边,只得顺从地随她下到河中。
盛夏的中午,烈日炎炎,当人们正在午休的时候,三里畈大河中发生了一起惨绝人寰的血案。肖爱容用皮带将柱儿毒打一顿后,将他推入水中,柱儿见“后娘”往死里打他,使尽力气拼命挣扎,并向坐在岸上的妹妹求救。肖爱容见他大声喊叫,恶狠狠地道:“今天哪个也救不了你,不搞死你我不算人!”她一边骂一边按住柱儿的头,一次又一次地溺入水中……为防止尸首被及时发现,肖爱容将其掩埋在河沙中。随后,带着女儿迅即逃离了现场。
肖爱容并没有走远,当姓周的发觉柱儿丢失,四处寻找时,她随同“卷毛”住进了浠水县散花镇的一家小旅馆。因肖爱容对杀死柱儿一事对“卷毛”只字未提,旧情重续之时,“卷毛”又做起了“发财梦”。肖爱容虽有命案在身,但她心存侥幸,寄希望于蒙混过关。于是,答应与“卷毛”合作,再次“出山”。
阴历七月,秋风肃杀。在蕲州一个绰号叫“四哥”的中年单身汉家里,“卷毛”婉言提出将“妹妹”嫁给“四哥”为妻。元聘礼,一手交钱,一手接人,当晚就成婚同居。可在三日后,正当“四哥”沉浸在新婚燕尔的喜庆中时,容儿已不知去向。
武穴某镇,村民江秋仲40多岁了仍是一个“童男”,当“卷毛”和容儿向其说明来意时,江秋仲喜得合不拢嘴。拿出多年积攒的0元钱,购置了一套崭新的组合家具、一台彩电,剩下的元钱,给“卷毛”1元,作为聘礼,元钱请客,并择定阴历七月二十八日举行婚礼。当然,这桩婚姻仍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不到10天,容儿便逃之夭夭。
阴历八月上旬,罗田公安机关的侦查通缉工作已延伸到黄冈地区各市、县,并向邻近地区扩展。不久,肖爱容便嗅到了公安机关侦查布控的火药味,她准备向外地逃窜。“卷毛”得知肖爱容杀人的真相后,只身溜走。肖爱容惶惶无主,携女乘车抵达黄州,决定南逃深圳。
阴历八月初八中午,黄州车站入口处,一检票员发现一个矮个子女人,驮着女孩慌慌忙忙地走进车站。检票员心里一怔:此人极像是罗田县公安局通缉的杀人犯!
为了及时捕获案犯,检票员迅即报告了车站执勤民警,并拨通了“”。3分钟内,市局巡逻大队的6名民警赶到了黄州车站,肖爱容如笼中之鸟,被当场擒获。当天下午,罗田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民警闻讯赶到,将肖押回了罗田。
一桩离奇的骗婚、杀人案件终于水落石出,案犯肖爱容也于年国庆节前夕,被依法判处死刑,立即执行!一声枪响,给这个罪恶女人的人生画上了句号。
然而,肖爱容为何从一个被害者沦为害人者?这个问题答案你有什么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