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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的那一边微小说

“山的那一边,风景肯定与众不同。”

邱明心想。他独自一人驾车,从陌生的小县城早早出发,在蜿蜒的盘山公路上已经将近爬行三个小时了。路况越来越差,泥结石路面早已经变得坑坑洼洼、高低不平。不过,这里的风景的确与众不同,层峦叠嶂的连山此起彼伏,大大小小的像巨大的刚出笼的包子,随意摆放在云气蒸腾的雾霭里,深不见底的峡谷望而生畏,只要略略向下俯瞰,立即便心生寒意、双脚颤抖。道路两边丛生的荆棘,刮着车身发出“唰唰”的声音。远处的山顶山上,隐约还有住家,在缥缈的薄如蝉翼的云烟中,宛如琼台楼阁般如梦如幻。

图片来自自拍

“一间茅屋在深山,白云半间僧半间。白云有时行雨去,回头却羡老僧闲。”邱明想起郑板桥的《山居》,更加深信在山的那一边,一定会有特别意想不到的风景。他克服山路在大山深处的山腰上如“之”字形的恐惧,毅然决然地加足马力,让越野车嘶叫着,向山的那一边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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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邱明意外受伤,几乎是绝处逢生,在医院躺了半年,待他出院时,发现一切都变了:与他海誓山盟相处十年之久的女朋友不见了,电话打不通、信息也不回。偶然一次,在一家餐馆里,他意外发现失踪了许久的女朋友靠在一位高大男人的肩头,那男人长脸、浓发,一边吃菜,一边聆听女朋友悄声说着什么,他们相互依偎,甜蜜地吃着丰盛的晚宴,秀着无尽的深情与恩爱,周围的男男女女,用羡慕的眼神望着他俩,整个餐桌上的氛围显得和谐、悠然、浪漫;自己辛苦打拼的公司快要倒闭了,那些反复发誓,要与他同甘共苦、不离不弃的“哥们”也像是一群树倒的猢狲,说散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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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明在众叛亲离中逐渐平静下来:

“世道本就如此,趋利避害,丛林法则而已。”

他谅解了女朋友,果断卖掉了公司,孤身一人上路。人生何去何从,他还来不及仔细思考这些。

“或许,这些都是天意。天意不可违?”他想,“这日子总归还是要过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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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从挂壁的山路上呼啸着绕过去,转过山脊,进入更深的峡谷地带,眼前展现出一片明媚的风景。小户人家,散落在谷底开阔的地方,鸡犬相闻,小桥流水,真正的世外桃源!仔细看看,这里没有了前路。

“原来,山的那一边,居然就是尽头!”

邱明正打算掉头返回,却被附近的村民告知:

“前面修路,要等傍晚才能通过。”

邱明早已感觉饥肠辘辘,正在不知所措时,发现溪边有人在专心浣洗,赶紧上前,从车窗探出头询问:

“请问有就餐的地方吗?”

“没有。”

抬头回答的是一位年轻的姑娘,见邱明有些迟疑,又赶紧补充道:

“你若不嫌弃,我家可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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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明跟随姑娘,不远处就是一家小院。姑娘自言自语:

“家里只有奶奶,粗茶淡饭你就随便些吧。”

放下洗衣盆,姑娘几步跨进附近一片绿油油的菜地,非常麻利地割了些青菜、萝卜、大葱,又赶紧打开鸡舍,准备抓只鸡招待邱明。邱明赶紧制止:

“就这些够了,不要太麻烦了!”

不到一会儿,几样小菜摆上桌,邱明端起饭碗,感觉是平生吃到的最可口、最生态、最惬意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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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姑娘随即邀请邱明一起去屋后的山坡上摘些水果。路上,姑娘主动介绍说,自己以前在城里上班,因为父母过世很早,奶奶如今年事已高,只好辞了职,回家照顾亲人。

抬手看看手表,返程的时间差不多了,邱明准备告辞姑娘与奶奶。姑娘将一大包水果递给邱明:

“带着,路上吃。”

邱明接过水果,趁姑娘不注意,将随身带着的一张不记名的银行卡和手表放在院子的花钵边上,开车离去。

走了不远,看见姑娘骑摩托追了上来:

“你东西掉院子里了。”

说罢,递上银行卡和手表。邱明告诉姑娘:

“是我送你的,这是我所有的财产了。请收下,希望你和奶奶都好。”

说罢,启动越野车。绿水青山,不断向后退去的同时,又从前面连绵不断地涌来。

回望山的那一边,姑娘的身影兀立在道路的尽头,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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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一段时间,或许一切都将会好起来。那时,失踪的女朋友已经悄悄回到了自己身边,濒临倒闭的公司也开始红红火火起来。”

邱明仿佛终于想明白了些什么,一脚油门猛踩下去,连人带车飞出道路,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形光影,一直向谷底延伸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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