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蓝看着角落的一个小行李箱,它曾经装满自己的一切来到这个城市。
北京是个繁华的地方。
半年了,骆蓝不知道自己是否该感慨还是做点其他什么的?毕竟还有一个月实习就结束,到时候或许又是一场看着冲动自己的对决与选择。
时间过得很快,还没起床已经到了午饭点。周末单休?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不人道的事情。
“星期天,真美丽。”
骆蓝穿上拖鞋,伸了个懒腰。
一切还算幸运,公司安排了宿舍,有些老旧的公寓套餐,两人一间屋子,上下铺,正宗钢板床。
室友还未回来,她被安排周六调休,所以二人在一起住了半年,却一次一起逛街的机会都没有。
逛街?是个字典里的词汇。骆蓝咬着牙刷懒懒的靠在门框上。
十二点半,外卖准时送到,是楼下的餐馆,一个电话比什么都快。
温暖的北方,有温暖的暖气。这是骆蓝第一次穿拖鞋出门,踩着正月里街边的冰疙瘩,想到的最难以诉说的优点。
“我还有二十七天,我可能会回去考研。”骆蓝对着电话说道。
电话另一边是周绮,她和骆蓝是同一个学校来的实习生。
“哦,你不留下么?”
“再说吧。我要吃饭了,等会儿聊。”
骆蓝挂了电话,看着窗外。窗外绿地上的飞鸟证实这个宿舍位置的特别。
’我喜欢北京,每个夜晚的每一首歌都是回忆,但是回忆便注定了下一个节点。’
骆蓝嚼着饭,思考着什么。
不知怎么,最近骆蓝有些患得失。她也曾想过留下,留在这个人人羡慕的城市。但是当上一场秋叶落下后,面对满天飞絮,她对这个城市也只是充满向往,而并不想同行。
骆蓝看着笔筒里插的那支花,花瓣已经掉落了几片在没合好的书页上。她伸手掐起枝丫,一点点颤动把剩余的花瓣也抖落下来。
“哎,真烦。”
骆蓝皱了皱眉转身到门口拿来垃圾桶。
她伸出的右手正准备把散落的花瓣赶入垃圾桶,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奇妙的想法。
于是骆蓝侧身坐在椅子上,垃圾桶放在脚下,把花瓣揽到桌角。
“一…二…三…四…”
骆蓝随意用两根手指一片片夹起花瓣,然后一片片扔进垃圾桶,一片片低声数着;似乎这时候它又变成了一个有趣的趣事。
来了兴致,她还抬手往上一抛,花瓣飞到侧墙上的一副井柏然海报上,正好落入海报摊开的手中,又飘到骆蓝脚下。
骆蓝看了看自己的偶像,抿嘴一笑,伸出右手放在海报上,傻笑道:“是你送我花该多好。”
简单的午饭,或者早饭。吃到一半已经凉了。
骆蓝打开笔记本,这个陪伴她整个大学生涯的灵魂使者。
“滴。”
听到声音,骆蓝熟悉的打开一个游戏换面。
美丽的中国风一直是她所喜欢的,它可以把自己不能去的地方,换作另外一个方式来个相遇。
骆蓝专门建了一个文件夹,里面存放着不知道多少她认为美丽的风景截图,以及那些让自己充满回忆的游戏经历。
“等下打本,我要去取个快递。”
骆蓝回复里面的一个人。
她并没有起身,所谓的快递,不过是游戏里一个任务的别称。
“我下周到北京,你请我吃饭?”信息闪动,发消息的是游戏团队里的一个人。和他认识的起初,是因为他怪异的名字让骆蓝印象深刻。
“你请我差不多呢,我这点实习工资给你筛牙缝?”
“行啊,我请你也一样。”
日常的生活平淡无奇,所以每个人都不会记住点点滴滴;因为没必要,也因为被更不重要的事占据。
骆蓝在办公桌上熟练的处理着电脑上的图,时而切换,是用手画板添加新的线条。她是一个UI,是一个设计师,是一个异世界呈现者,或者他只是个美工工具人。
“小蓝,好烦啊,听说今天要加班。”旁边的顾颖丢掉鼠标抱怨到。
“加班?没听到通知啊。”骆蓝放下手中的工作,看了过去。
“你是不是把群屏蔽了?”顾颖白了一眼。
“好像是的。”骆蓝轻咧嘴呵呵一笑,左手在办公桌角顺起手机,靠在椅子上翻找着消息。
“咦,好像是你们要加班,不关我的事诶。”骆蓝望着顾颖眨眨眼笑到。
“是啊,所以我就更伤心了,大晚上一个人回宿舍。”顾颖胳膊杵在桌上,一脸的不开心比空调的冷气更加明显。
骆蓝捋了捋顾颖的长发,本想说些什么,可是眼角撇到正在过来的项目经理,提醒了下顾颖,便身体坐直继续忙碌着未处理完的工作。
在灰蒙蒙的天空下,人们都在追赶着前人的脚步,总是怕走丢似的。
骆蓝想起了刚来北京时形容过他们的一篇文章,她把这种状态叫“跟”,紧紧的跟在后面,不会掉队,不能掉队,更不能把自己走丢了。
在这样匆匆的世界里,还有一种状态就是跟完后的“赶”,一心在赶车,赶着到公司、回家,赶着在心念的前面。
“好无趣。”
骆蓝买了个泡馍,她爱吃这个,还有公司下的烤肉饼。在南方比较少见,所以有些新鲜的喜欢。
转天的清晨,在不知不觉中,大地铺了一层银色。
“哎哟,下雪了。”
骆蓝还没来得及揉开朦胧睡眼,就在睡衣外裹上一件羽绒服,穿着毛拖鞋跑了出去。
南方的雪是什么样子呢?
南方有雪么?
骆蓝用手抓着绿植上的积雪,她在家乡见到的最大的雪,是满天的冰渣子。而此刻她想堆个雪人,在雪地画个画,或者大胆一点来个仰躺。
“hello,霰明雪?我是剑秋。”面前的男孩面带嬉笑的自我介绍道。
“小秋子。”骆蓝右手食指在自己齐肩位置向面前的男孩指了指,“哇,你这造型好非啊。”
骆蓝看着面前的男孩,看过耳的披发,长长的斜刘海,单手踹裤兜,肩上挂着一个干瘪的书包。
“嘿,还好还好,差点加入葬爱家族。”剑秋哈哈一笑。
骆蓝带着剑秋来到餐馆,才下午三点,这家叫做’第一李蝎子’的店,空位已经所剩无几了。
他们二人找了个靠窗的小桌。一小会儿一口大锅便上了桌。
“诶,这味道好吃。”剑秋拿着一根羊肋骨,不听赞许。
“嗯,这边羊蝎子味道都挺好吃,就是肉少了些。”骆蓝也正在啃着骨头,袖子已经挽了起来。
简单饭后,剑秋借上卫生间理由结了帐。事后的骆蓝倒是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趁着太阳还挂着余晖,剑秋去转了一圈天安门,进了故宫,赶着故宫关门的时间才赶出来。
本来骆蓝准备晚上带着剑秋逛逛簋街,可惜剑秋说晚上要会见客户,二人便在地铁口分开。
骆蓝回到寝室月亮已经高挂,走在这小庄子的巷路里,她感觉好像家乡的小镇街道,不过这儿的人群可要多了去了。
顾颖没有在寝室,自然就是加班了。骆蓝简单做了饭菜,给顾颖留了一口。一般情况下顾颖是不吃完饭的,啃一个苹果便应付了。
“明雪,你们没出去吃饭?”进队后,大家开始聊了起来,一个叫’太后’的伙伴在队伍里问道。
大家一起玩儿了两年,互相在YY上都留有电话,像剑秋北京出差这种小事早已知晓各处。
骆蓝微微一笑,在电脑屏幕里发了一个苦闷的表情,“没有,剑秋谈客户,明天就走了。”
“嘿,不爬个长城么?”叫小夏沁舟的伙伴说道。
晚上剑秋自然没时间上游戏,骆蓝他们的小队找了一个公会里的伙伴做完了每日任务。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玩一个游戏,只是因为它一时的吸引,比如某种情怀、某种热爱;然而一个人能在一个游戏玩多久,得靠结识的那些虚无一样的伙伴来维系。
骆蓝用左手杵着脑袋,让角色在地图上漫无目的地移动着;偶尔敲下键盘,回复着伙伴们的消息,偶尔莫名抿嘴呆呆一笑。
如此场景倒是不得让旁人见了。
阳光过隙,洒在慵懒的大地上,来回的人留下脚印配合这安逸的景致。
骆蓝收拾着办公桌上的物品,明天是他们实习的最后一天。
晚上有个聚会,只是这群实习生带队的老人组织的。对于公司来说,实习生是优质的人才源流,而流走的便只是孱孱溪水。
顾颖挽着骆蓝的手肘,开心说道:“我签了试用合同,等毕业证下来后就转正了。”
“啊?恭喜啊。”骆蓝回头看着顾颖,她由衷为她高兴,内心却有着莫名惆怅。
在明天回去的飞机上,骆蓝多希望顾颖在侧坐,和来时一样翻翻杂志,聊聊未来,聊聊八卦。
“恭喜。”骆蓝拿着刚买来的糖葫芦,递给顾颖,随即玩笑道:“几年的同床共枕,以后我侧榻便要从此守寡了。”
“你才死了呢。”顾颖瞪眼,笑骂。
等太阳渐渐露出困意,骆蓝他们已经围坐在一家大排档铺子里。
今晚公司没有安排实习生中的人加班,来的居然比第一天整起。
老板特意拼了两张桌子。
几瓶啤酒下肚后,男生们嗨态更甚,或举杯高声、或搭肩低语。在这刹那,骆蓝反而丢失了离开的决绝,回忆与怀念是忘不掉的醉意。
夜渐深,才加班完的人影依旧在灯光下交错。骆蓝挽着顾颖的胳膊从KTV里面出来,脸颊微红,可能是酒精作用,也可能是北方暖气的温度。
“北京的人,就是脚趾跟着脚跟,生怕跟掉了,便会在这城市掉了队。”
走过依旧拥挤的车站,灯光穿透着宿舍村子的巷道,村口的餐馆还不停上着炒饭。
“明天这儿就只会剩下我离开的背影了。”
骆蓝慢慢享受淋雨的温度,头发上在KTV沾染的烟酒味已经换成了花香,当水流静静划过皮肤,有一种无法言喻的轻松感。
等骆蓝出来的时候顾颖已经睡着了,她靠在床头拿着手机,才发现今天游戏群里剑秋他们还在聊着,而话题似乎关于自己。
“没想到你居然是猥琐的偷拍狂人。”骆蓝发了一句在鄙视的话语。
骆蓝翻看了前面的聊天记录,开头的图片赫然是自己和剑秋吃饭后转身离开的背影。
“就是就是,我就说剑秋是个猥琐男嘛。明雪,有没有他猥琐的照片?”太后起哄着。
“……”
剑秋在电脑前一阵无语,不过打字回复时嘴角还是微笑着。
“你们这群贱人,说好的红包呢?”
“哈,居然用我的照片换红包?”
“是的,我们给小剑秋发了几百的红包了,快让她给你分红。”小夏也跑出来扇着风。
“你们真闲,玩了一天了大晚上还不睡觉。”骆蓝直打着无语的表情。
“我才上线呢,公司培训了一天都没法玩手机,现在这点点时间可是无比宝贵的。”剑秋哀叹着,似乎是自己被囚禁了一天的信号。
就这样一群人聊到了不知几时,骆蓝直到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电脑还在床上,一直显示游戏登录界面。
飞机来的晚了,归家的思绪早已压下昨日惆情。
“好烦啊,飞机晚点一个半小时。”骆蓝给顾颖发消息抱怨着。
“看吧,北京舍不得你个大美女啊。”
看到顾颖的回复,骆蓝甜甜一笑,“得了吧,我在这候车室都快坐得腿软了。”
“那可不关我事,我昨晚可没对你干什么。”顾颖在言后加了一个邪恶的表情。
“我还没走你就翻天了?”
骆蓝才回了半句,看到流动起来的登机口,只能回了句“登机了”,便放下手机,拖着行李箱加入排队的人群。